“你怎麽還和人打架了呢？”剛剛那結果，肯定是雙方被叫家長了，顧明希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兒子，怎麽有那麽大力氣把人家門牙打掉的。

“爸爸，我們家是不是破產了？”顧景行低著頭不看顧明希，好久才燜出這麽一句話。

“……是。不過沒關系，沒有公司爸爸也能養活你和媽媽。你相信爸爸嗎？”其實公司對他來說是很大一個負擔，他接手的那些日子覺得被這座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只不過公司弄丟了，他覺得對不起他哥哥多年來的努力，對不起祖祖輩輩的心血，心裏裝了許多愧疚。而且為了善後，顧家的家業也不剩多少了，他們的日子肯定沒有以前逍遙了，景行昂貴的學費，一家人的開支……當老師的工資可不高，至少對於他來說是這樣，以前他當老師只是為了理想而已，生活主要是靠他在公司占的股份的分紅。

但是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天上我材必有用，他一定可以憑自己給家人很好的生活的。

“嗯，我相信爸爸！”小孩子知道的沒那麽多，想的也就沒那麽多，既然爸爸都說沒事，那就肯定沒事了。

只是，現實和他預想的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他爸媽沒有從前那麽恩愛了，很多時候他都能察覺到家庭氛圍不對，有時候還能聽到他們吵架摔東西，吵得兇了其中一人會摔門出去，他很怕，他感覺得到他的家庭有很多東西在改變，但他無能為力。

有一天他回家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哭，以為又是他們兩吵架了，也不問什麽，迅速走進自己的房間鎖上房門，現在的生活……好糟糕……

“景行。”季雲敲門喊他。

做作業的手一頓，不理。

“景行，開門。”這次帶了明顯的哭腔。

……

“景行，你爸爸突然暈倒了！”

門立馬從裏面打開。

“他怎麽樣了？磕到哪沒有？在哪個醫院。”頓時內心充滿了愧疚，他還以為是爸媽又吵架了。

“沒摔到哪，不過……”季雲哽咽著說不下去，“你爸被檢查出來，得了、得了白血病。”

“……我、我爸？”顧景行覺得自己舌頭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季雲仿若未聞，自己哭著，愈演愈烈。

“我爸在哪個醫院？我爸在哪個醫院？？”顧景行一滴淚沒掉，他不相信，不可能的，他爸爸和他說過他們以後生活會越來越好的，他會努力掙錢養家養活他和媽媽的，不會，不會得白血病。顧景行失控般地搖晃季雲。

得知是哪所醫院之後也不管媽媽，飛快往外跑，他要去找爸爸，爸爸會告訴他只是沒休息好暈倒了而已，和什麽白血病沒有一點關系！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醫生明確地告訴他，已經確證了，他爸爸，顧明希，得了急性白血病，得立馬住院治療。

只要不死，生活還得繼續。

家裏從杯水車薪變成了入不敷出，只有季雲一個勞動力，而他們要生活，還要錢治療白血病。

季雲自己也不相信一年裏她們一家的生活能有這麽大的落差，但是生活也沒給她時間想這些，她得兼幾份工，因為她讀的不是頂呱呱的大學，而且只是個本科生，當時畢業就跟著顧明希來到這座城市，沒工作多久就結婚生子做起全職太太，所以也沒什麽工作經驗，稍微好一點的招聘的都看不上她，她只能去做些苦力活，還要為了省錢盡量不招護工自己照顧顧明希，她一天僅有的一點休息時間都守在顧明希身邊，一點風吹草動就驚醒，怕他又身體痛、發燒或者哪裏又出血，季雲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麽挺過來的，腦子裏只會想下一秒要做些什麽，不敢想也沒時間想以後會發生什麽。

幸好景行也大了，有時間可以照顧他爸爸，幫她分擔一些，也是她有力的精神支柱。

錢，她的腦子裏只想著怎麽弄到錢，能借的人都借了，墻倒眾人推，現在大家都躲著她，誰能想到昔日輝煌的顧太太，如今竟落得這副田地。

只要你想，這個社會還是有很多賺錢的捷徑的，比如，賣身。

等等，不要以為季雲有多偉大，為了給身患重病的丈夫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

或許曾經她也這麽高估自己，以為是撐不下去才出此下策，她也不想的，但是重回紙醉金迷的生活，盡管只是瞬間，她的心裏都在叫囂著滿足，這聲簡直要沖破身體，她自然聽得到。

無所謂，不要在乎世人的眼光，凡夫俗子不會懂她的。在欲望裏沈淪時她這麽想。

只是當這個凡人是顧景行時她就沒了底氣。

“景行，媽媽也是逼不得已啊。”被顧景行當場抓到和一個可以當她爸爸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親親我我時，她只能這麽解釋。

“不然你爸爸的醫藥費怎麽來？你的生活費怎麽來？”對，她沒有錯！她這是被生活所逼！她沒有辦法！

“如果錢都是這麽來的，我和爸爸寧願去死。”顧景行的眼裏有清晰的恨意，直逼季雲，季雲不怕別人的眼光，可是，她老公和兒子是她僅有的親人，她不能不在乎。

“景、景行，你還小，你不懂，媽媽、媽媽也是沒辦法啊。”季雲哭得肝腸寸斷，顧景行只覺得惡心。

這話她騙得了自己，騙不了顧景行。他在一旁看了很久了，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的人，他能分辨不出她是什麽心情？

顧景行甩開她就要走。

“先別、別告訴你爸。”

□□還想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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